余温

我的天，脑洞开太大。这奈何桥算不上侯府日常把，不过见于前后不搭，就放在这里吧。玻璃碴拌糖，好好享用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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莅阳觉得一束阳光刺得眼睛好痛，下意识的举起手遮挡，缓了半天才睁开眼睛。这是哪啊？莅阳看清眼前的地方觉得好陌生，看着像金陵城又似乎好像哪里不对。嘶~身边马儿一阵嘶鸣，莅阳才发现手里握着马缰，是那匹父皇赐的桃花马。这马不是父皇传旨赐婚那天便被自己拉出金陵城外放了吗，此刻怎么会在自己手里。来不及细想，莅阳翻身上马想去不远处飘着炊烟的地方，想必那里一定有人，便可问问此地是何处了。翻身上马，石榴裙随风舞动，莅阳又是一惊，这裙子成亲后便再未穿过，怎的又在自己身上了。

那炊烟地看着近实则远着呢，莅阳觉着骑了快半个时辰了也没到，于是就在临近的小溪边休息一下，放了马儿去饮水，自己也蹲在溪边鞠一捧溪水，溪水清凉沁脾莅阳低头看见溪水里映出的自己，少女待字闺中的长发半垂在肩旁，眼角和额头光滑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，伸出手来仔细端详，白皙粉嫩没有丝毫褶皱和斑点。莅阳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一层，难不成自己在做梦，可是这水的沁凉、桃花马的触感都是真真切切的啊。越发的疑惑，便打马向前奔去。

没过多久，莅阳便见一草庐立在柳树林的旁边，溪水环绕而过，草庐不远处是一座极精致的小桥，桥下冒着淡淡的水气，望起来竟如仙境般美好。

近了草庐，莅阳翻身下马。将马儿拴在草庐外的篱笆上，便开口询问可有人在。草庐内闻声走出一老妪，虽上了年纪却神采奕奕，见了莅阳便笑起来。“姑娘可是莅阳？”边说着边拉着莅阳的手在院内的石桌旁坐下，“婆婆你认得我？”莅阳满脸疑惑，“不认得，我估摸着应该是你。”老妪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，让莅阳更加不知自己身在何处。“婆婆怎么称呼您？”莅阳虽满腹疑问，礼数终究还在的。“他们都叫我孟婆。”他们？莅阳想问他们是谁，觉得不妥又咽了回来。“孟婆，这里是哪里呀？”莅阳环顾四周，除了这草庐和桥外再无其他。“这是奈何村，那边是奈何桥。”莅阳心下一惊，孟婆、奈何桥。莫非自己这是到了轮回之地？罢了，上午才收到黔州发来谢玉的死讯，自己此刻就到了这轮回之地。莅阳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结束了上一世的辰光。

“婆婆是不是要给我一碗汤啊？”莅阳回头面对孟婆，要那一碗前尘皆忘的汤。孟婆依旧满脸温婉笑容，石桌上不知何时就多了三碗汤。莅阳端起一碗，看着这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汤水，微微叹了口气。“姑娘可是还有想见却未得见之人？”莅阳闻声抬头，又摇摇头。“想见之人应早来婆婆这里领了这碗汤了。”莅阳想起谢玉，心头忍不住一痛。端着那碗汤沉默了良久，“婆婆，喝了这汤真的能前尘皆忘么？”孟婆不语微笑着看着眉头微蹙的莅阳。“要是人间也有这汤就好了。”莅阳自言自语，“怎么，姑娘是生着的时候就想忘了什么？”莅阳手指磨搓着碗壁，喃喃道“也不是想忘了什么，只是觉得也许忘了可能就不会错过那么多了。”“哦~看来前世还是有什么东西让姑娘留恋的。”孟婆说的有心，莅阳听了就更思绪万千，留恋什么呢？留恋那个用情丝绕困了自己一辈子，又对自己掏心掏肺了一辈子的人么？还是留恋那年桃花马石榴裙边琴瑟和鸣的翩翩少年呢？

“好了，不打趣你了。有些人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，你再不来我看他们要魂飞破散了。你俩出来吧。”孟婆笑着往屋内走似是唤人出来，莅阳循声望去，便见草庐内逆着光走出两人。待到走到跟前看清了是谁，莅阳惊得打碎了手里端着汤的碗，汤水落地，立时在地上开出一朵花。

“夫.....莅阳”“莅阳”谢玉和宇文霖几乎同时开口，谢玉原本想唤的夫人被生生咽了回去。

“侯爷、霖哥哥。”莅阳难以置信的开口，无意中又在谢玉心上狠狠插了一刀。谢玉依稀想起景睿十岁生日时在府内为他摆宴，那一众的小辈在院子里玩，谢玉站在回廊上看林殊给玩疯了的霓凰擦汗，霓凰那年十六面色绯红的唤林殊哥哥。当时自己还感叹小儿女的情丝绵长。今时今日，三人这样尴尬相见，便知当年莅阳对宇文霖也是霓凰那样的深情吧。

“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？”宇文霖开口，莅阳不知如何回答，谢玉站在身边，自己是该说好还是不好。这宇文霖还一如当年，单纯的近乎有点傻。见莅阳不回答，宇文霖才知自己说错话，又问“景睿好吗？”“好，他跟着你女儿去了南楚，我来时他还在榻边，经历了这么多，景睿是个坚强的孩子。”莅阳如实回答。“谢谢你，这么多年一个人照顾他。”宇文霖满眼愧疚，“我并非一个人照顾他，他有父亲，而且待他极好。”莅阳看了一眼谢玉忍不住挖苦一下宇文霖。宇文霖知自己失言便不再出声。

莅阳望向谢玉，只见他也和自己一般年轻时模样。年轻时心结在胸从未认真看过谢玉，原来他年轻时是这般面如冠玉、温文尔雅中又不失武人的孤傲清冷，谢玉依旧是莅阳最熟悉的表情喜怒不形于色，那幽深的瞳孔下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，只是再深再暗仍然浮着看向莅阳时独有的温情缱绻。莅阳不说话就定定的看着谢玉等着他开口，谢玉却抿了唇，明明想问那日金陵一别时没问出的话，又觉得已经从莅阳那声霖哥哥中找到了答案，便沉默了下来。

孟婆在外看着，恨不得出去拿拐杖狠狠的敲那愚木头一下，真是不省心，早知不给他们机会见面了。

“哎呦，这怎么打碎一碗啊。这可怎么好，今日就剩下这回魂汤了，阎王一会儿过来查岗，我可不能留你们在这儿了。姑娘，来这汤给你，看你是自己喝还是给他俩谁喝。”孟婆把手里一个小杯子放到莅阳手里。莅阳有些手足无措，看了看谢玉又看了看宇文霖。“婆婆，这回魂汤是什么？”“就回魂啊，就是可以回去前世咯。喏，你看桌上是两碗我孟婆汤，喝了走过奈何桥便是下一世轮回了，这回魂汤呢就是回上一世啦。”孟婆说的倒是轻松，这一生一死更代表了莅阳的选择。

“婆婆，再给一杯回魂汤吧。”一直不说话的谢玉开口了，婆婆像是意料到了似的笑起来。摊开手心又一杯回魂汤出现在掌心，“至此一杯咯，再多可没有了。这可是婆婆攒了几百年的。”谢玉恭敬的超婆婆到了谢拿起回魂汤，看了眼莅阳把汤递给了宇文霖。“你陪莅阳回去吧，我欠你们的这也算是补偿了。皇城东南角是冷宫，那里防卫一直都弱一点，每天凌晨交接班的时候会出现半个时辰的空当无人管理，你带莅阳逃出去。”转过头又深深的看了莅阳一眼，“回去小心些，皇后给的酒别心无防备的就喝了。要是我又使了什么别的法子，你就以死相逼我会送你走的。”谢玉还想说些什么，想了想又咽了回去，随即少有的笑了。“我先喝吧。”谢玉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，回头就端起了桌上的孟婆汤，正准备一饮而下，被孟婆拦了下来。

“年轻人，还有一事婆婆得提前告诉你。”谢玉停了手里的动作疑惑的看着孟婆。“我当年熬这汤时，绝情草放少了，见过几个痴情的人喝了这汤前尘往事皆忘却唯独忘不了情，带着执念兜兜转转几世去寻前世情人痛苦不堪，婆婆看了甚是愧疚。我怕，你也是这样的人。”谢玉呵呵笑起来，“该忘得自然会忘，忘不了的便忘不了吧，抬眼望着这世人轮回里能有几人有这般经历，我谢玉要是真能成为其中一人也不枉来这世间走过一遭。”宁国侯的盖世气质一览无余，“宇文霖，好好待莅阳。”说罢将碗里的孟婆汤一饮而尽。

“谢玉。”莅阳惊呼，却拦不住谢玉逐渐虚幻的人影。终于可以了解这一世的孽缘了，自己困守了莅阳一辈子，终于可以放她过想过的生活了。

“莅阳~莅阳~，你可曾有一刻爱过我？”莅阳见谢玉嘴唇轻启却听不到他说些什么。

“夫君，你等我。既有机会记住今世深情，就总能再遇见。”莅阳将回魂汤塞给孟婆端起桌上剩下的一碗孟婆汤一饮而尽，耳边突然想起金陵一别时谢玉问：“莅阳，我们今生还会再见吗？”莅阳微笑着想终于能跟他说：“会的。哪怕今世不能再见，下一世、下下一世总会再见面的。”

宇文霖望着手里的回魂汤，原来莅阳早已不是那年桃花马石榴裙的烈火女子。饮尽手里的回魂汤，向着孟婆深深一礼，逐渐化作白雾消失在这宁静的奈何村。

孟婆端起桌上另一杯汤水，望着走过奈何桥的宇文霖嘟囔着：“对嘛，忘情水就该给你喝。”转身往草庐里走，“那两个孩子喝了回魂汤此刻该到阳间了吧，不行，我得把那姑娘不想发生的不想记得的事情给抹了去.......”

谢玉模模糊糊的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穿着大红礼服，台下一众朝臣跪拜贺喜，侧过头去，自己身边的莅阳一身喜服。只那么一眼，两人都红了眼眶。

众人看不见的水袖下，两人十指相扣......